西洋支線任務
希維想起了日前繳交任務時所引起的一陣騷動較感到有點羞赧,一推開門時被剛好經過的聖職者看見然後就被直接跩進了醫務室,口中念念有詞不意外的都是些「到底怎麼搞成這樣!」或者「我的天啊!希維妳也會打群架嗎?」不然就是「簡單包紮甚麼的妳不會嗎?啊?」諸如此類云云。
雖然她是很感謝對方這麼熱心地替她包紮傷口,但對於對方有如連珠炮般的話卻敬謝不敏,包紮的過程中幾乎只有對方在說話,但也是出於體貼,對方倒也沒有問破這些傷是怎麼來的。
不自覺地瞥了瞥左手,雖然現在有衣袖遮擋甚麼也看不到,但在移動花盆時還是感覺到繃帶纏繞的那種不方便感。
「希維……妳還好嗎?」突然冒出的聲音讓她手中原本捧著的盆栽差點滑手,幸好在這種時候她的反應還算夠快,冷靜了下來也順便抓緊了差點與地板接吻的陶瓷盆栽。
「哎?哎……我還好,沒、沒事的老闆……」
「……但我看妳花都分錯啦……?」
希維聞言一回頭,塑膠水盆裡應該按照花類分別放的卻被她放成了按顏色分類,一束又一束的花被她擺成了不是以花類販賣……而是以顏色販賣了。
「哇啊!我我我我馬上把花放好!」小跑步找個空地將手中的盆栽放下,便慌慌張張的走到了塑膠水盆將放錯的花一枝枝挑了起來,花店老闆看著眼前忙進忙出的人不禁搔了搔自己的鬢邊。
「……希維。」
「怎、怎麼了嗎?」
聽到花店老闆的話瞬間停止動作的她,手上抱著一大把各式各項的花,紅的、黃的、粉的、紫的,數量多到希維還必須站側身子才能看見花店老闆的臉。希維眨了眨略帶疑惑的雙眼,湖水綠眼睛下的黑眼圈卻也被鮮豔的花襯得明顯。
「妳今天休假吧?」
「可、可是……」希維著急地想說些反駁的話,卻被花店老闆的一個禁聲手勢給堵住了嘴,花店老闆彎起了笑容,威嚴卻又和藹、歲月在他彎起的嘴邊留下了不少痕跡。
花店老闆走近希維後拍了拍她的頭,身形嬌小的她就這麼被花店老闆揉亂了原本綁好的頭髮,「我指定希維店員今天休假哦。」花店老闆一把搶過她原本手中抱著的花束,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就把她推到了店門外,感應的自動玻璃門響了聲清脆的鈴響。
※※
被花店老闆『強制』放了一天休假的希維漫無地的走在街上,轉來轉去實在也沒甚麼好逛,而且現在的氣溫正炎熱,對於穿著長袖長裙的她可有點吃不消。
……想了想還是回修道院去好了。
現在的時間不算晚也不算早,假日午後的時間。希維小心翼翼地推開了修道院的大門,四處張望了一下也沒看見任何人,心裡想想也對,這時候大家應該正忙著吧。
轉過身緩緩地將大門關上,正想著接下來是要去修道院哪裡晃晃還是回房休息時,一道人聲打破了她的思考。
「妳是……」低沉又沉穩的聲音傳來,嚇得她轉身差點後退撞到修道院大門,看清楚是誰後反而卻更想打開大門逃之夭夭。「……希維‧尼爾?」對方有如審視般的銳利眼神倒讓希維感到無力招架。
「啊……日、日安……書記大人。」希維現在正貼著修道院大門,打結的腦袋想著如果這時候有人開了門應該打不開吧……還是會把自己撞飛?這種毫無邊際的想法。
被稱呼為書記大人的薩摩瞇了瞇眼睛,點了點頭表示接受了對方的問候。「我看過你的報告了……」若有所思的語氣有點緩慢,這卻反而讓希維更加緊張。
「但修行還不夠,跟我到圖書館,整理文獻有助平靜身心。」
「……哎?啊、不……我知道了……」原本疑惑的話語正想出口卻無意間看到了薩摩眼鏡下那副「拒絕就完蛋」的眼神又硬生生把話吞了回去。
希維乖乖地跟在薩摩身後走著,亦步亦趨地持續保持著約四十五公分的距離。
※※
薩摩推開了圖書館的門,柔和的陽光透過菱格鐵窗在地板映出了花紋,縷縷光線也照出了久無人煙的空氣中飄浮著懸浮微粒。
「照著分類排就好了。」薩摩淡淡地說了這句話後,就隨意的挑了幾本中意的書後便離開了圖書館,還不忘將門緩緩帶上。
希維愣了愣,她唯一該慶幸的應該是幸好薩摩沒有從外面將門反鎖之類的?
「……好了,開始工作吧!」希維隨意將雙手的袖子捋到了手肘處,露出的是沾滿藥水味的死白色繃帶,她彎了彎曲左手肘,覺得似乎有點方便於動作後便開始著手於看起來整齊但其實分類卻很糟的書籍。
「……啊、這本書似乎很有趣呢。」
「這本也是……還有這本……哇──」
「這裡的這本是……嗯?『你所不知道的激情』……呃。」這要放哪裡?!
折騰了許久,抬頭看了看牆上掛著的古老時鐘,才發現時針才緩慢移動了一格。
希維大致上已經將前頭的書按照分類排放整齊,但後頭的書還沒整理到,於是她只好拉起長裙小心翼翼地走向後面。跟前頭比起來,圖書館後面根本很少人會來,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書本發霉的味道也異常的重,這也讓希維還沒走到之前就已經打了好幾個噴嚏。
「……這裡的書狀況真糟啊……」希維隨意地拿起了落在地板上的書,厚重的灰塵加上看不清楚的封面……出乎意外之外的這本書意外的厚。
隨意用手抹了抹上頭的灰塵,封面上的字也掉的差不多了,沒有多想甚麼的希維把書翻翻看也許能知道這本書原本是放在哪的,結果翻著翻著卻掉出了一本小冊子。
「哇啊!這不是被我弄壞了吧?!」腦中突然浮現薩摩書記的臉讓希維有點害怕,緩緩地彎腰將落在地上的小冊子撿了起來,小心地拿在手上左看右看──似乎不是掉頁。發現這不是掉頁的希維安心地呼了一大口氣,只是這又是一本沒有封面的薄本。
不明所以的希維將原本的厚重本子放在一旁的架上,翻開了第一頁,有點潦草的字跡在第一頁頂端寫著『日記』,而在下方的署名則寫著『亞利恩‧伊索爾』。
「日記?」希維東張西望了一會,腦袋想著圖書館裡應該沒有這樣的分類吧?又將封面頁蓋上,拍了拍上頭沾染的灰塵……「還是拿給書記大人好了……」希維認為這是最正確的選擇,於是她一手拿著小冊子一手捏著自己的裙襬有點跌跌撞撞地(還差點撞倒了一個骨董花瓷)走出了圖書館。
※※
『叩叩。』希維敲了敲書記官辦公室的木門,等了一會沒有回應,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敲得太小力的希維正準備敲第二次時,裏頭便傳來了應允的聲音。
「那個……書記大人……」
「哦?是妳……整理完了?」薩摩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希維也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只好將手中的小冊子拿到了薩摩眼前。薩摩一開始還有些遲疑,瞅了瞅本子後又瞅了瞅希維。
「啊那個……這個是在圖書館後面找到的……是一本日記……」希維依舊保持著雙手遞出冊子的姿勢,而對方顯然也沒有想要接手的意思,希維也不好意思收手,就這麼保持著同樣的姿勢。
「……日記?」
「因為我想如果放在紀錄區有點不太禮貌……所以……」希維有些緊張的嚥了嚥口水,而對方似乎也在等候著接續的話。「所以我就拿回來了……而且下面有署名……」薩摩終於伸出手接過了這本日記,帶點好奇的掀開了封面。
只是在掀開後似乎看到了這本日記的署名,原本平靜的眼底卻突然帶了點沉重的氣息,平緩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看到薩摩這些變化的希維還以為又要被挨罵了,嚥了嚥口水做好心理準備等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很感謝你找到這東西,這屬於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的物品……」
「……哎?」
「剩餘的麻煩請你不要過問。」
「啊、啊……好的。」
希維愣愣地看著薩摩將日記收進了保險箱,還以為會被罵一頓的希維此刻也不曉得該怎麼辦,只見薩摩摘下眼鏡後揉了揉眉心,似乎非常疲憊。略帶疲倦的嗓音說著:「啊……沒事妳可以回去休息了。」戴上眼鏡後又恢復到希維印象中的書記大人。
「謝謝書記大人……那個、」希維懦懦的開了口,薩摩將眼神對上她的。
希維搔了搔臉頰,「不介意的話……要喝杯下午茶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腦海中對自己為什麼說出這句話有點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但是話說都說了,希維只好尷尬地等著薩摩的回應。
「……」薩摩挑起了單邊的眉,餘光瞄見了牆上的掛鐘。
「那麼、請幫我泡一杯吧。」薩摩敲了敲自己的桌子,示意對方泡好後拿來這裡。
「……啊、是!」
希維聽到對方的應允後快速的鞠躬接著開門跑了出去,一連串的動作毫無停頓。在走廊小跑步著的希維雖然很想詢問那日記有甚麼重要的事情,但對方都說別問了,那應該是很難以啟齒的事情吧……?
---2013/07/08